本章的目的並不在於提供聖經詮釋史的概論,而是要針對聖經既屬乎世俗又超越世俗的特性,章的目的並不在於提供聖經詮釋史的概論,而來突顯歷代教會在釋經問題上的主要處理方式 [1] 。因此我們會將焦點放在教會歷史上的幾位關鍵人物,他們不僅自己詮釋聖經,也規範了後世對於正確釋經這個議題的討論方向。
初代教會:遮斯丁和愛任紐
初代教會在釋經方式上效法的對象很多,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新約本身 。由於新約認為舊約的內容指向基督 ,初代教會的解經便也採取相同看法。當時的基督徒相信神確實在先知預言中預告了基督,而在他們眼中先知書與詩篇根本是直接在談基督。可惜的是,他們在舊約裡尋找基督的努力有時流於天馬行空 ,而「寓意解經」這種常在希臘文化中用於詮釋宗教典籍的技巧,也在基督徒之間盛行起來 。例如殉道者遮斯丁( Justin Martyr , 100-165 ) 就在他的著作《與特來弗對話錄》( Dialogue with Trypho) 中,針對以賽亞書第七章 14 節的意義和一位猶太裔的非基督徒展開了以下的辯論:
「我承認,」特來弗說:「你的論證很多也很有道理,把我都弄糊塗了,但是我再次請你回到我的問題,並從那段經文中舉出你一直答應要告訴我的證據。現在請你再講下去,向我們解釋為何那段經文指的是基督,而不是像我們猶太人所相信的那樣,是指希西家。」
「謹遵君命,」我回答道:「但是請先向我證明下面這番話講的不是希西家:『因為在這小孩子不曉得叫父叫母之先,大馬色的財寶和撒瑪利亞的擄物必在亞述王面前搬了去。』……你無法證明這件事曾發生在你們任何一位猶太人身上,但我們基督徒可以證明,這件事的確發生在我們基督的身上。因為當她出生時,博士從亞拉伯來敬拜祂。他們事先還見過希律,就是你們國家的王,他因為作惡又不敬虔而被聖經稱為亞述王。你們也很清楚聖靈常用喻意和比方來講話,就像 m 常對耶路撒冷全城百姓說:『你父親是亞摩利人,你母親是赫人』……以賽亞說道:『他將奪走大馬色的權勢( power) 和撒瑪利亞的擄物』,意思是指基督在出生時會擊潰住在大馬色的邪靈勢力。這己經發生過了。因為博士們(如同擄物)原本受制於邪靈勢力而犯下種種惡行,但他們藉由前來敬拜基督的行為,公然反叛了這股挾制他們為擄物的勢力。聖經以比喻的方式形容這股勢力『位於大馬色』。而在比喻中也把這股罪惡勢力適切地稱為撒瑪利亞。」 [2]
這樣的論證對今日大多數的西方讀者都不會有什麼說服力,但在遮斯丁的時代,宗教文本背後另含象徵意義被視為天經地義的事。而儘管遮斯丁在此多方採用寓意詮釋,但他的論述中仍然保有合乎史實的層面:他所提的某些事件確實發生過,並應驗了部份的舊約預言。
愛任紐(約卒於西元 200 年)是第二世紀另一位著名的基督徒,他發展出一套強調預表觀的歷史詮釋法。先前舊約經文所暗示的部份,在基督降生後意義就清楚了:
每一則預言在應驗之前,人們看來都像個謎且有所矛盾。但時候一到,所預言的事發生了,它就得到最明確的解釋。所以今日的猶太人在讀律法書的時候,會覺得它像神話般奧秘難解,因為他們並未掌握到解釋所有經文的關鍵,那就是神的兒子會降生為人。但基督徒讀到時,它卻有如寶藏—原本藏在地底下,如今透過基督的十字架被發掘出來……律法書的真正意義是主在復活後所親自教導的 [3] 。 此外愛任紐還整理出一項原則,就是要參照清晰的經文來解釋晦澀的經文。他曾經批評瓦倫提尼安學派的人( Valentinians) 過度著重隱晦意義,並說道:「如果聖經裡有什麼內容是再清楚不過的,那就是神只有一位,祂透過話語創造了世界。[4] 」這是一篇講述信心以聖經為本的文章,也是被瓦倫提尼安學派批判得最激烈的作品。
愛任紐曾經和一些扭曲基督教主要教義的邊緣團體展開論戰,並在過程中引進了權威釋經 (authoritative exegesis) 的觀念。他認為經文的真正意義是授予教會的,因為教會保留了使徒的權柄。儘管他的觀念並不算錯—教會的確被賦予關於經文意義的知識,但這個論點卻開啟了一項漫長的傳統,導致信徒紛紛尋求早期教會領袖的權威詮釋,而不是去仔細解讀聖經的文本。這項傳統在宗教改革後的天特總會 (Council of Trent) 達到最高峰,會中肯定了教會無誤論。
譯注:
[1]更多討論,參見西拉(M.Silva),Has the Church Misread the Bible:The History of Interpretation in the Light of Current Issues, Foundations of Contemporary nterpretation,vol.1(GrandRapids:Zondervan,1987)。中譯《教會讀錯聖經?》,友友文化,2003。
[2]遮斯丁 (Justin Martyr),Diaglogue with Trypho,77-78頁。此翻譯出自T.B.Falls,Fathers of the Church: A New Translation. The Writings of Saint Justin Martyr (Washington:Catholic University of America,1948),270-273頁。
[3]愛任紐,Against Heretics 4.26.1;另參1.8-1。
[4]同上2.27.2。 |